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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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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療

白雲飛腦子亂哄哄的, 她躺在床上望著空蕩蕩的床頂,強迫自己冷靜。

她的父母是青州人,十八年前, 尤前輩雖然沒有找見他們的屍首,但是這麽多年了, 他們要是還活著,又怎會杳無音訊。而撫養她長大的王奶奶,多半也是受她母親所托。

白雲飛目光發怔,怪不得從小到大王奶奶一直逼她習武, 教她易容之術,想來是怕當年之事禍及到她,萬一那一天真的到來,她也能有自保能力。

白雲飛心裏隱秘的角落驟然見到天光, 一時間悲喜交加。她從來沒有被父母拋棄,她的父母很相愛, 也很偉大,可惜她永遠見不到他們了。

還有尤瑤迦兄妹,他們倆也同樣失去了母親。白雲飛想起在蓬萊時,尤瑤迦被無相影響, 下意識說出她一出生就克死她娘,這麽多年,她心裏一定對這件事耿耿於懷。

白雲飛微微轉頭, 淡青色的床幔層層疊疊,被風揚起後漏進幾縷天光, 晃得她睜不開眼。

白雲飛想哭, 但是眼睛很幹澀,流不出一絲眼淚。

當年藥屍一事, 聽雪山莊和尤家擋在最前面,她的父母還有紫鳶姨母為護青州安寧而死,死得其所,無怨無悔,她有什麽好哭的。

比起悲春傷秋,白雲飛更想查出當年的真相,為他們報仇。

另一邊,尤瑤迦被祝淮強制拽出靜齋,祝淮看著清瘦,實則力氣極大,尤瑤迦嘗試多次也沒有甩開他,就放棄了掙紮。

尤瑤迦垂著腦袋,默不作聲跟在祝淮身後,直到再看不見靜齋的影子。

祝淮察覺到尤瑤迦不再掙紮,於是放開了她的衣袖,順便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擦了擦手。

尤瑤迦本來都不打算跟他計較了,但是看見他的動作,額角突突地跳,他還蹬鼻子上臉了。

尤瑤迦一把奪過祝淮的手帕,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,看著潔白如新的綢緞變得臟兮兮的,尤瑤迦才停下。

尤瑤迦擡頭,挑釁地看向祝淮,“不好意思,臟了。”

其實祝淮剛才只是下意識擦手,他不喜與任何人近身,也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沾染別的氣息,這只是他的習慣。但是看到尤瑤迦這麽生氣,祝淮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,他這樣好像在嫌棄尤瑤迦一樣。

祝淮剛想同尤瑤迦道歉,但是尤瑤迦已經惡狠狠地轉身,似乎並不想同他說話。

祝淮掃了眼尤瑤迦離去的方向,大概她要返回靜齋。

祝淮原本不想讓任何事情打擾t到白雲飛,她只需要平靜地接受他的治療就好,但是尤瑤迦這般強橫,祝淮糾結一瞬,立刻就放棄了繼續與尤瑤迦爭論。

由她去吧,反正尤瑤迦已經說了半天,也不差這一會兒了。

白雲飛正胡思亂想時,突然聽見外面的門想了,她目光一冷,“誰?”

“是我。”

聽到尤瑤迦的聲音後,白雲飛才慢慢放松警惕。她現在太虛弱了,隨便來個人都能把她捏死,現在正是多事之秋,這可如何是好。

白雲飛垂下眼簾,將情緒盡數掩藏。

尤瑤迦掀開床幔時,看到的就是白雲飛心事重重的模樣。尤瑤迦一噎,將快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,轉而詢問起白雲飛的身體狀況。

白雲飛清淩淩地盯著尤瑤迦,輕聲問道:“秦牧呢?”她醒來這麽久,秦牧如果還在尤家的話,不可能不來看她。

尤瑤迦剛才顯然是要告訴她什麽,但是看見她的狀態又臨時改口,除了秦牧出事了,白雲飛想不到還有其他的事情值得尤瑤迦瞞著她。

尤瑤迦站在床邊,看著白雲飛素凈聖潔的面容,最終還是先敗下陣來。她坐在床邊,垂頭喪氣地告訴白雲飛,秦牧獨自和聖女去找太歲肉了,但不是為了他自己,而是想讓白雲飛身體恢覆如初。

白雲飛聽得一口氣梗在胸口,不上不下,臉頰都微微發紅。尤瑤迦見白雲飛這樣,聲音逐漸減弱,到了最後甚至還蚊子的聲音大。

白雲飛原本很傷心,但是秦牧總有讓她生氣到忘記一切的功力。

秦牧沒有太歲肉會死,他憑什麽以為她會用那塊太歲肉。萬一她沒有醒過來,他豈不是會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太歲給她?

秦牧到底有沒有想過,她要是真的靠那片太歲肉活下來,而他卻死了,她的餘生只會在無盡的自責與痛苦中度過。

他是失憶了,又不是腦子被驢踢了!

白雲飛生氣到極點,反而更加冷靜。尤瑤迦看著白雲飛平靜的臉色,心裏害怕極了。

她就說白雲飛肯定不會用秦牧帶回來的太歲肉,現在白雲飛這麽生氣,尤瑤迦心裏默默點了一根蠟燭,她已經能想象到秦牧之後的日子,怕是不好過了。

尤瑤迦這般想著,伸手去扶白雲飛坐起來,“哎呀你別生氣,你好好恢覆身體,身體好了才有力氣打他啊。”

尤瑤迦說的沒錯,白雲飛現在只想讓之前的夢變成現實,她把秦牧打倒在地上,讓他抱著她的腿求饒。

白雲飛被尤瑤迦扶著坐起來,但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,她就開始直冒虛汗。

“我這是怎麽了?”

“你被剛才那個祝淮救了,但是他抽走了你全部內力。”

白雲飛一頓,望著尤瑤迦清澈的眼神,“這是何意?”

尤瑤迦嘆了口氣,率先避開白雲飛的眼睛,“他是藥王谷的人。那日你傷的極重,即便是能醒來也會變成廢人,偏偏這個祝淮對你的病癥極其感興趣,於是就陰奉陽違,賭上你的性命,置之死地而後生。他化掉你的經脈,再將你體內的真氣全部洩掉,你就變成了現在這樣。”

白雲飛聽尤瑤迦說完,冷靜地想了想,說:“那他這醫術真不怎麽樣,我覺得,現在的我也就比廢人口齒清晰一點吧。”

白雲飛想撓撓頭,但下一刻就發現她的胳膊擡不起來。

白雲飛幽幽地看著尤瑤迦,“幸好我現在嘴還有力氣,不然就算醒了也要餓死了。”

尤瑤迦本來很嚴肅,但是聽到白雲飛的話沒忍住噗嗤笑出聲,“你都這樣了還能有力氣講冷笑話,我真佩服你啊。”

白雲飛看見尤瑤迦終於展露笑顏,她嘴角微勾,心情也不自覺明朗。

起碼她現在還能醒過來,來到她真正的家鄉,已經是上天保佑了,至於其他被遮蓋的真相,只要她還活著,總有一天會查出來。

兵來將擋水來土掩,沒有什麽能夠困住她。

白雲飛靜靜等待尤瑤迦笑完,尤瑤迦告訴她,廢掉她只是第一步,接下來祝淮會每天來給她醫治,據祝淮所說,不出三日她就能夠正常行走,等待她身體恢覆的差不多了,就可以著手溫養經脈的事情了。

白雲飛在心裏暗暗感慨,她學的東西多,但是太雜,沒有一項是徹徹底底精通的,而這個祝淮年紀輕輕,不論他性格是否偏激,白雲飛只震驚他居然能想出這麽刁鉆奇妙的醫術,這明顯是經過長年累月不斷積累的結果。

但是白雲飛眼觀鼻口觀心,尤瑤迦一提起祝淮就咬牙切齒,她還是不要當著尤瑤迦的面誇祝淮了。

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三日,這三日裏祝淮出了吃飯睡覺,大部分時候都待在靜齋給白雲飛療傷

白雲飛整日躺在床上,祝淮一來找白雲飛,尤瑤迦必須到場,正因如此,白雲飛也陸陸續續知道了很多事情。

比如尤前輩認她做義女,並且這件事情已經在青州傳的風風火火,還有就是瑤迦要帶她一起去衛嫣苒辦的宴會,讓她好好打衛嫣苒的臉,但是尤瑤迦念叨最多的,還是花神會的事情。

尤瑤迦是尤家大小姐,這次的花神會是尤家主持,她必須在全青州百姓的觀禮下給花神娘娘獻舞。

尤瑤迦從來沒接觸過舞,再加上全青州都知道尤瑤迦不學無術,不管是看熱鬧還是什麽,尤瑤迦勢必會承受更多惡意,可想而知她壓力有多大。

再過兩日就是花神會了,白雲飛看得出尤瑤迦已經累得半死不活,她勸尤瑤迦不要陪她,但是尤瑤迦死活不放心她和祝淮單獨待在一起。

一時間白雲飛也沒轍,只能祈禱她快點好,最起碼能下床走動,去陪尤瑤迦練練舞。

三日過後,果然和祝淮最開始說的一樣,白雲飛的身體狀況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。

白雲飛能夠下床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去鄭重地給尤道成敬了一杯茶。

這幾日,祝淮也在幫尤道成穩固身體的根基,此刻他坐在主座上,精神矍鑠,眼底是止不住的歡喜,但是眼角早再看見白雲飛的時候就已經濕潤。

白雲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,眼神清亮堅定,“尤前輩,十八年前的事情瑤迦已經都告訴我了,定是我父母在天之靈的保佑,讓我能夠與瑤迦相遇,回到青州,見到您。”

白雲飛說完一磕頭,而後繼續道:“晚輩敬佩您,更感激您,我知曉您一直心憂青州之事,青州是晚輩的家,晚輩一定會保護好青州,不會讓當年的悲劇重演。”

白雲飛再次給尤道成磕頭,而後起身上前,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尤道成。

“好好好,好孩子。”尤道成連連稱好,激動地再說不出其他話。

他接過白雲飛手中的茶盞,熱乎乎的溫度瞬間化作一股暖流,直通四肢百骸。

白雲飛靜靜看著尤道成,他威嚴肅穆,但是眼神親切慈愛,與她想象中父親的模樣一模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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